凌薇，我亲亲的女儿

一

凌薇，我亲亲的女儿

想刻下你的名字，用什么材质好呢

一朵鲜花，爸嫌花期太短

用石头吧，又太冰凉

请允许爸，用一首诗刻下你的名字

用一首诗，记录下你陪爸的一千五百七十四天

请允许爸，在想你的时候

躲进一首诗里

二

凌薇，我亲亲的女儿

你看这横平竖直的方块字，多像你玩的搭积木

你总说爸手笨，搭不出漂亮城堡

你总说爸不用心，搭不出满天星星

你总是说，用捧过鲜花的手就能搭出花香满园

你的搭积本，爸一直替你玩

你看这诗，是不是你想要的城堡

你看这些字，是不是你满天的星星

爸没能搭出花满人间

因为每次玩塔积木，都泪流满面

因为我擦去泪水的手，太咸

三

凌薇，我亲亲的女儿

你的作业本还在

每天，爸都替你写上一笔

我答应过你，要陪你一起读初中、高中

一起上大学的

我答应过你，一起去看火星

一起去擦亮月亮

现在，你先我而去

爸生命的月亮啊，每天都是残缺的

少了一块

四

凌薇，我亲亲的女儿

有人说，女儿是爸的小棉袄

其实，你是爸的小太阳

每次抱你起床，都是抱起一片阳光

每次抱你入睡，都是抱着万家灯火

最后一次抱你，爸是抱着

塌了的那片天

奄奄一息的你，用鲜血

传递给爸最后的温暖。时间

是爸最后的绝望

连续二次车祸，像是命中注定

像是恶魔对爸的惩罚

我把你，紧紧抱在风中，我希望救护车

像风一样飞快

可是爸知道，有一种可怕的力量

正将你，从我的怀抱里抢走

拥抱，是爸最后的坚持

拥抱，是爸对你最永远的爱

哪怕，你已经从我的女儿

变成了骨灰盒

五

凌薇，我亲亲的女儿

怎样安葬你，爸心痛了很长时间

我不能给你一座坟，一块碑

对你任何长久的记忆，都是对你爸，你妈

最长久的惩罚

爸决定把你，交给一条河流

故乡，最美的纳雍河

那里，无数无数的野花，每年都会盛开

无数无数的小鱼，每天都在游戏

那里，你的生命将复活

你的骨灰和源源不断的清泉融在一起

去滋润万物吧，去浇灌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

你的眼睛

永远像水一样明亮，清澈

六

凌薇，我亲亲的女儿

爸会经常来看你

每次，会带一朵漂亮的小花回家

每次，都会捧一捧水

装在心口的位置

当我用赔偿你的钱，攒助诗歌

当我用“凌薇杯”为这次诗赛命名

我已经将你的名字

刻在阳光下，刻进诗歌的国度里

我已经把我的女儿

嫁给了诗歌

七

凌薇，我亲亲的女儿

请原谅我在你逝去之后才千万声呼喊你

——女儿！请原谅此刻

我以父亲的名义

为你写诗

你爸说

你是全天下父亲的女儿

你爸爸说

他是全天下女儿的父亲

【作者简介】道二，本名张兵，

贵州纳雍人。彝族。

贵州省诗歌学会会员，

毕节市作协会员。诗作常见于

《诗刊》、《贵州作家》、《贵州诗歌》、

《四川人文》、《青海湖》、《荒原》、

《贵州民族报》等刊。写诗多年，偶获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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